一个徐鲁吉亚的总能找到另一个
俩小子并排躺着,已经睡熟了。周敦儒跟祝小芸贴着不知在说啥,这俩人做梦都在扯闲白儿。这小侉子生得牙尖嘴利,唱得来梆子骂得来街,最善的是磨牙斗嘴,撒起泼来手口并用,活像苦熬了八辈子的吭哧憋肚哑巴命,凡他心头儿想的就没有嘴头儿寻不来的。
万历二十一年,我师父受在松江府供职的旧交之托,护送柳希点任知府,带我下了衡山,回程路过吴淞江,实在磨他不过,收了这徒弟。都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当时这小子刚满十岁,河上漂了两年就跟一帮小玩儿闹熏得满口屁话。师娘不嫌他糟应,悉心教了三年。万历二十四年李再命接任时我又带周敦儒送了一趟,回程时又磨不过他,收了祝小芸。
当时周敦儒说要看看他老家——不是徐鲁吉亚,而是他以前住过的毷毷船。其实那船确实也是他老家,他父母当年是把自个儿的家拆了,乘着老家来的松江。周敦儒一眼就认出来了,远远指着跟我说,陆师兄,那就是俺老家,你看那橹,那可是俺家的门槛子呀,松江人撑船使竹篙子,俺撑船使俺家门槛子。也是邪门儿,那船泡在水里,风吹日晒雨淋虫蛀鱼啃鸟啄,竟然三四年也没走畸。据周敦儒说那是因为他父母离世前一个月才拿桐油浸过一遍。我斜眼看着周敦儒,他没有表现得特别激动,好像老早就知道那老船会在原地等着他了,仿佛是正应了那句老话,一个徐鲁吉亚的总能找到另一个。
我看见了这家伙若有所思的神情,于是问他要不要再住几天,反正时间还长。陆师兄,这船不管住,蚊子叮人。没事,你要真想住咱就陪着,走水路回去还能省盘缠。不是,陆师兄,住船上容易害疟疾。
我发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正犹豫着如何补救,就听见一声大叫。周敦儒冲上船去,那早该烂掉的苇编船篷幽幽立着,里面黑洞洞的像是死了个人。
其实那人还吊着一口气。他身穿绸缎,怀抱宝剑,泛出死尸味。他明显是个小孩儿,但应该比周敦儒小不了多少。我托师父的故交请来医生,坏消息是医生摇了摇头摆摆手走了,好消息是医生摇头不是病情的原因。周敦儒脱光衣服扎进水,不一会儿就提着两条鲈鱼浮了上来。他潜到人们钓鱼的地方,把快咬钩的傻鱼救下来放生到锅里。我拿香胰子把他俩和他俩的衣服洗净了,都在泥炉边向火。周敦儒笨拙地把乳白的汁液灌进他嘴里。篷子筛落的光线、江水和鱼汤的原始气味、被开膛剖肚的鱼的血腥和碱的清香、心无旁骛地给赤裸的陌生人喂食的赤裸的人——这一切让如今的我相信,即使以后周敦儒会带着性意味回顾这一幕,那在我这里也是值得原谅的。周敦儒是个眼里嘴里藏不住事的主,说咱把船摇远吧,可别教他仇家看见了。我把船停在无人处,继续端详那把剑,不过认不出是谁的。周敦儒给他篦头,正要捏死一只倒了血霉的虼子时,他醒了。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持剑的我。后来我陪新掌门莫小宝打猎时射死一头母鹿,鹿崽子跳崖的时候看了我一眼,就跟他当时的眼神一样。那虫子一跳就没影儿了。我赶紧把那烫手的剑还回去,他还是一脸警惕地缩在角落。我俩没法,又把船摇回去。他叫祝小芸。我们看着祝小芸穿着湿衣服上了岸。天黑了的时候祝小芸又回来了,看着像是哭过,听他又道歉又致谢时故作镇定的语气也像是哭过。故作镇定的语气是很容易听出来的,尤其是一个孩子前途未卜又有求于人的时候。
无论按理还是按礼,收徒弟的事都不是我能决定的。可周敦儒就是认死扣儿,非要把祝小芸带回去,理由如下:
- 收不收徒弟不是我们该说的,应该把祝小芸带回衡山,等师父决定;
- 祝小芸在他家里睡过,理应以劳动抵房租,而我陆一鸣不能慷他周敦儒之慨放了祝小芸。
后来祝小芸当然被收了。虽然师父的决定让我们无比欢喜,不过我还是得说,依我看衡山派的掌门真的都有些神经质。创派祖师莫太冲晚年在梦中得到一份《明报》,从此日夜宣讲金庸创造天地。他把《明报》放在枕边每晚诚心祈祷,就像祝师弟对待《圣经》那样,后来甚至奇迹般习得了胡琴杀人剑发琴音的狠活。师公是一位奇人,我们都凭逻辑认为应该有这样一位师公存在,但除了“存在这样一位师公,他是祖师的儿子、师父的父亲和师娘的家公”这一点外,包括师父师娘在内的我们所有人其实对他一无所知。我们师父则是在见祝小芸第一面时就准确无误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后来藏经阁被莫小宝典当出去的时候我们才发现,衡山的经典除了连环画似的《衡山剑谱》和一摞《明报》,还有一本《武林外传八十回完整剧本》。
短打
俩小子并排躺着,已经睡熟了。周敦儒跟祝小芸贴着不知在说啥,这俩人做梦都在扯闲白儿。这小侉子生得牙尖嘴利,唱得来梆子骂得来街,最善的是磨牙斗嘴,撒起泼来手口并用,活像苦熬了八辈子的吭哧憋肚哑巴命,凡他心头儿想的就没有嘴头儿寻不来的。
万历二十一年,我师父受在松江府供职的旧交之托,护送柳希点任知府,带我下了衡山,回程路过吴淞江,实在磨他不过,收了这徒弟。都说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当时这小子刚满十岁,河上漂了两年就跟一帮小玩儿闹熏得满口屁话。师娘不嫌他糟应,悉心教了三年。万历二十四年李再命接任时我又带周敦儒送了一趟,回程时又磨不过他,收了祝小芸。
当时周敦儒说要看看他老家——不是徐鲁吉亚,而是他以前住过的毷毷船。其实那船确实也是他老家,他父母当年是把自个儿的家拆了,乘着老家来的松江。周敦儒一眼就认出来了,远远指着跟我说,陆师兄,那就是俺老家,你看那橹,那可是俺家的门槛子呀,松江人撑船使竹篙子,俺撑船使俺家门槛子。也是邪门儿,那船泡在水里,风吹日晒雨淋虫蛀鱼啃鸟啄,竟然三四年也没走畸。据周敦儒说那是因为他父母离世前一个月才拿桐油浸过一遍。我斜眼看着周敦儒,他没有表现得特别激动,好像老早就知道那老船会在原地等着他了,仿佛是正应了那句老话,一个徐鲁吉亚的总能找到另一个。
我看见了这家伙若有所思的神情,于是问他要不要再住几天,反正时间还长。陆师兄,不好住这,蚊子叮人。没事,你要想住船上咱就陪着,走水路回去还能省盘缠。不是,陆师兄,住船上容易得疟疾。
我发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正犹豫着如何补救,就听见一声大叫。周敦儒冲上船去,那早该烂掉的苇编船篷幽幽立着,里面黑洞洞的像是死了个人。
其实那人还吊着一口气。他身穿绸缎,怀抱宝剑,泛出死尸味。他明显是个小孩儿,但应该比周敦儒小不了多少。我托师父的故交请来医生,坏消息是医生摇了摇头摆摆手走了,好消息是医生摇头不是病情的原因。周敦儒脱光衣服扎进水,不一会儿就提着两条鲈鱼浮了上来。他潜到人们钓鱼的地方,把快咬钩的傻鱼救下来放生到锅里。我拿香胰子把他俩和他俩的衣服洗净了,都在泥炉边向火。周敦儒笨拙地把乳白的汁液灌进他嘴里。篷子筛落的光线、江水和鱼汤的原始气味、被开膛剖肚的鱼的血腥和碱的清香、心无旁骛地给赤裸的陌生人喂食的赤裸的人——这一切让如今的我相信,即使以后周敦儒会带着性意味回顾这一幕,那在我这里也是值得原谅的。周敦儒是个眼里嘴里藏不住事的主,说咱把船摇远吧,可别教他仇家看见了。我把船停在无人处,继续端详那把剑,不过认不出是谁的。周敦儒给他篦头,正要捏死一只倒了血霉的虼子时,他醒了。他一脸惊恐地看着持剑的我。后来我陪新掌门莫小宝打猎时射死一头母鹿,鹿崽子跳崖的时候看了我一眼,就跟他当时的眼神一样。那虫子一跳就没影儿了。我赶紧把那烫手的剑还回去,他还是一脸警惕地缩在角落。我俩没法,又把船摇了回去。他叫祝小芸。我们看着祝小芸穿着湿衣服上了岸。天黑了的时候祝小芸又回来了,看着像是哭过,听他又道歉又致谢时故作镇定的语气也像是哭过。故作镇定的语气是很容易听出来的,尤其是一个孩子前途未卜又有求于人的时候。
无论按理还是按礼,收徒弟的事都不是我能决定的。可周敦儒就是认死扣儿,非要把祝小芸带回去,理由如下:
- 收不收徒弟不是我们该说的,应该把祝小芸带回衡山,等师父决定;
- 祝小芸在他家里睡过,理应以劳动抵房租,而我陆一鸣不能慷他周敦儒之慨放了祝小芸。
后来祝小芸当然被收了。虽然师父的决定让我们无比欢喜,不过我还是得说,依我看衡山派的掌门真的都有些神经质。创派祖师莫太冲晚年在梦中得到一份《明报》,从此日夜宣讲金庸创造天地。他把《明报》放在枕边每晚诚心祈祷,就像祝师弟对待《圣经》那样,后来甚至奇迹般习得了胡琴杀人剑发琴音的狠活。师公是一位奇人,我们都凭逻辑认为应该有这样一位师公存在,但除了“存在这样一位师公,他是祖师的儿子、师父的父亲和师娘的家公”之外,包括师父师娘在内的我们所有人对他一无所知。我们师父则是在见祝小芸第一面时就准确无误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后来藏经阁被莫小宝典当出去的时候我们才发现,衡山的经典除了连环画似的《衡山剑谱》和一摞《明报》,还有一本《武林外传八十回完整剧本》。
Подходит Петька к Василию Ивановичу и спрашивает:
-Василий Иванович, а что такое нюанс?
-Снимай Петька штаны, становись раком, сейчас я тебе обьясню.
Петька снял щтаны, стал в позу, Василий Иванович засунул ему в жопу хуй и говорит:
-Вот видиш Петька - у тебя хуй в жопе и у меня хуй в жопе, но есть один нюанс...
有一小倌别佳,之瓦西里伊万诺维奇问小异。乃命之脱去裤子,举屌就毡。瓦顾别佳曰:「你那厢有屌在屁股里,我这厢有屌在屁股里,小异存焉。」
我觉得夹着嗓子说“喵了个咪”或者“丢你雷姆”这种东西一点都不萌,而张口闭口骂屄骂娘也不是一个有反思的反抗的姿态。骂娘跟拐女人锁女人、拒C男同可能是同“根”生的东西。不限于徐州,我觉得会骂娘的地方都有锁女人的潜力。
之前有个男的说“你妈的”的意思是“你妈的修养不好”,他的意思是为此感到愤怒完全是愤怒者自己的错。我觉得他是在装瞎,因为汉语里还有很多“尻恁娘”、“肏你妈”、“干你娘”、“屌你老母臭閪”、“透你妈”、“你妈了个屄”之类的话。即使“你妈的”最初的确是“你妈的修养不好”的意思,那人要能摸摸自己良心,恐怕也得承认,骂“你妈的”这话的人很可能就是把它当“肏你妈的屄”使的。就像山东人的“beyond”,可能一开始的确是“婢养的”,但最流行的写法一定是“逼(屄)养的”。
不妨从“婢养的”说开来。我想脏话一向是带着“你的地位卑贱”的意思被人说出口的,“婢养的”这句话很像“你就是个社会底层”。我在《武林外传》相关讨论区见过有人吵架时拿“社会底层”当脏话。
“屌你老母”、“肏你大爷”、“日恁爹”都是脏话,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语言已经默认了,在性交中被插入的一方就该被羞辱的,是卑贱的人;
“臭閪”、“婊子”是一种故意的错误归因——可能我想骂林郑是因为她干的事,但骂林郑是不守女德的臭女人(也就是说她是卑贱的人)好像要更爽一些呢;
“二逼”、“傻逼”、“逼”这种词更常见些。“傻逼(屄)”本来也有“见鸡巴不躲而被强奸的无知女子”的意思,不过我想它现在被当脏话应该是因为对女性性器官的贬抑——比起“傻逼”,“傻屌”好像就没那么有冒犯意。
春晚上穿裙子的小沈阳好像是可笑的,给莫小贝喂奶(见宁财神原剧本)的、被周敦儒说是“祝小姐”的祝小芸好像是可笑的。
NSFW
#衡山笑话
祝小芸的奶子有忧郁的味道,因为它们无泪可流。他用喉咙替它们发出压抑的哭泣般的声音,犹如一头痛苦到恍惚的动物,脸上却露出一种享受的神情,就好像一个在液态的痛苦生活里玩性窒息的变态,我见状也不得不把精液抹到他的脸和头发上。
今天陆一鸣一共肏了我们两个人,这让我想起万历。虽然万历肏他的后宫是光明正大的,不过我还是觉得他在强奸女人。说书人讲,以前的皇帝也强奸太监和男人,不过这主要是太监和男人的错,道德败坏啊,唉。但我觉得他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他和我们都喜欢皇帝强奸太监和男人的故事,但又都不那么好意思承认。毕竟无论自己代入的是哪一方好像都不太妙。这就像是女人在性事上找到如意郎君的故事,他爱讲,我们也爱听,但要讲得听得安心,好汉们就总得骂那女人淫荡,再看她怎生不得好死。其实皇帝确实强奸所有人,而且喜欢这么干。关于他喜欢强奸所有人这事,我是在县衙门口知道的,当今皇上万岁万万岁。还好衡山派并没有以地位决定谁能肏屁股的明文规定,但我现在确实对陆一鸣生出了某种嫉妒。这也得怪我的肠子没祝小芸的有本事,我哪知道陆一鸣那么能肏。上次我这么嫉妒陆一鸣还是在我们仨共用一把剑的时候。我眼睁睁看着他挽了个剑花,然后把剑收进祝小芸左手握着的剑鞘里。他们收得太默契了,祝小芸还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这让我有点恼火。当晚我就幻想自己当着祝小芸的面看那把剑,拔出,插入,拔出,插入,发出很大的金属声。但那晚我其实就躺在祝小芸旁边瞪眼看着天花板,什么都没干。
陆师兄,你那剑是师父给的,俺那剑是师娘给的,你这么天经地义地肏俺,你就不觉得自己淫荡么。
@kotik
♋: У обоих хуй в жопе
.
第二天中午醒来摸向床头,手机黑着脸。祝小芸手持数据线小心捅进插孔,扬声器快乐地叮咚叫了一声,周敦儒的一张傻脸随即亮起在屏幕上。后面站着的陆一鸣一脸无奈,前面弹出的悬浮窗说,陌生未接来电乘以2。他拨过去,再挂断电话时心里暗自惊奇,或许自己再回故乡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几个月前他走到榕树下的书报亭要过一本《文青بازار:五年扮嘢三年模拟典中点》。
<u>这世界是个球,咱们都生活在这个球上。</u>
<u> ——《万国图志》</u>
<u>《文青بازار:五年扮嘢三年模拟典中点》</u>
<u>为大明乃至全球文青带来美学与智慧的丰富盛宴,</u>
<u>革新了文艺风格、逼格概念、全球视野,</u>
<u>用完美的品味诠释时代变化。</u>
<u>文艺,逼格,指南,三大要素从未改变。</u>
他把目光从写满陈词滥调的铜版纸上移开,把书放回办公室的杂志架,看到衣冠楚楚的男人抬起头,一边打量自己一边说,那么恭喜您,祝先生。
祝先生,您知道您的具体工作内容吗?其实不在松江也可以的。好的,那就下一件事。您的文章要改,知道改哪里么?我知道这问题没啥难的……不对!不对不对……您再想想?不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啊不是这样子的,呵呵呵。您现在心里头什么感觉?……哎您别生气,我是啥意思呢,就是说关键就在这个“不”字上。不管主题写什么您都可以试试,这样这些人会觉得您懂得很多——当然也有人能看出来这种小技巧,但那部分人不会是长期读者,所以不重要——您越否定,这些人就越信您……
祝小芸把手从对方的手中抽回来,张了张嘴,觉得心里被什么搦了一把,好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心里端坐着一个自己,光线从头顶打下来,打在空气和脚下没底的黑暗里,也打在那个自己的脸上,然后他看见自己的眼泪顺着黑眼圈和法令纹往下淌。周敦儒说自己不会平沙落雁的时候哪会存这种心。
祝先生您怎么了?祝先生?我没事,我不干了再见。
成熟人士对年轻任性的观众演着嗤笑和摇头,那种表演痕迹很重的轻视使祝小芸恼火。他握紧母亲留下的剑,最后也没拔出来。他抛下故乡和看不见的嗤笑与摇头,买下一张回到骨灰房小区十八层的车票。几个月后,当他和周敦儒不再供稿时,《江湖月报》的另一个专栏作者私下告诉他们,《文青بازار:五年扮嘢三年模拟典中点》和《江湖月报》的管理层里有人是老相识,要是有人去了另一家供稿,那俩人能分点违约金。喏,这儿这儿这儿,看见了吧。我就说吧,你们估计也是不看合约直接签的,唉。再后来又听说青城派余沧海门下有位作恶多端的孙姓弟子,不知是受了啥刺激,一边变着脸跳草裙舞,一边往《文青بازار:五年扮嘢三年模拟典中点》的总部放火,口中还念念有词。有好事者编成曲子:
<u>【正宫·双鸳鸯】</u>
<u>整冤枉</u>
<u>指辞章</u>
<u>差几分装大做光</u>
<u>好一番抛文架武</u>
<u>直劈劈恼了憨郎</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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