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inner's end revisit
斯老师霍校毕业之后长期混在食死徒中本不打算再回家,家已经空了,上一次暑假的记忆只有艾琳的书托比亚斯的酒瓶他记忆中发霉的部分和满屋的灰尘,甚至想不起来他们是在哪一刻消失的。
但他还是回去了,在霍校学习的几年多少为他在这个地方建起了一个掩体:第一年他就翻出了艾琳的旧坩埚和玻璃瓶,被遗忘的材料,在他狭窄的阁楼里,魔药的蒸汽像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钥匙,在那里他安全而舒展,而且他还可以把结果带去给莉莉,或许会收获一场热烈的讨论或许是一场笑闹。之后的每一年,他都从霍格沃茨霍格莫德对角巷翻倒巷任何他能找到自己碎片的地方少量多次地往这里搬运原料、器材、书籍……尽管没几个闲钱,他也尝试过给艾琳和托比亚斯买东西,在卢修斯的资助下,他给艾琳寄去一副龙皮手套,给托比亚斯裁了一件合衬的斗篷,交换条件是一小瓶福灵剂。但暑假时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对他来说仍然拥挤得恶心又空空荡荡,他不能用魔法,只能拖拽着巨大的箱子登上公车、换乘一次、两次、步行。抵达蜘蛛尾巷时头脑已经被肉体的疲惫腾空了,他站在家门口,脑门抵在冰凉的铁门上,另一侧传来人类大喊大叫时精疲力竭的震动。他还能指望什么呢。他推开门,看见把那只小穴鸮累得呼哧带喘的包裹与家里所有废弃却未被清理的杂物一同堆在门廊边上,大声指责对方的两人仿佛并未察觉儿子的归来,他与他的礼物遭到的待遇如出一辙。他费力地抱起箱子,尽量安静地走上阁楼。
总的来说他更喜欢艾琳,可能因为艾琳至少曾经是个强大的女巫,可能因为她在还记得儿子生日时意兴阑珊地挥过几次魔杖(那些转瞬即逝的彩色火光对几岁的儿童来说足够震撼),可能因为艾琳给他读过那些显然曾在她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书,在他第一次把散落在地的酒瓶和易拉罐全炸得粉碎时紧紧握住他蜡黄干瘦的手,尽管短暂,冷漠的黑眼睛里有他的倒影在翻涌。除了魔力,他和艾琳共享着至少一种感情:无法离开托比亚斯的恐惧和恨,由此孳生出了他们胸腔中的泥潭。
当他重新走上阁楼时,那个由旧书、初级材料和简易器械搭建的庇护所看上去可怜又渺小。渺小,他想起艾琳和他一个模子倒出来的手指在他的肩膀上收紧,像风暴中向稻草寻求依靠的鸟、像落叶寄枯枝以希望,现在他仿佛以第三人称的视角审视这些时刻,感到一阵把皮囊往内挤压的麻木;渺小,他想起劫盗者向他逼近,莉莉充满厌恶的绿眼睛……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胸中狂叫,类似驱使他第一次粉碎掉父亲劣行的诱因,类似神锋无影从他的杖间逸出雏形时的感情,他憎恨这些时刻,而憎恨在抵御那种灭顶般的渺小,把自己流放到别的地方,攀附上没有尽头的东西。
他没有费心去翻动幼时庇护所的砖瓦,但他还是看见了坩埚上辅助测量的刻痕、旧咒语书上勾画的段落……那些东西早就在他身上生根发芽,他想起落在学校橱柜的课本,成堆的羊皮纸上他从胸中剥离出来的一切,创造时触电般的心醉神迷……他想,或许我永远无法对人类产生什么真正美好的感情。
他在蒙尘的旧物与记忆中坐下、躺倒,透过斜玻璃窗照进室内的日光在眼皮上燃烧,他随手拿了一本书盖在脸上,如同数年前那个瘦弱的男孩向咒语、魔力、一切有力量却无情的东西求救。
静态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