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听到说白居易对日本有很大影响,但几乎都只是这么说一下为止(最多就是说《长恨歌》和杨贵妃的故事在日本很流行),说《源氏物语》受到白诗的影响也没有什么举例。实际上古代日本人对白居易的接受是很有意思的,他们眼中的白居易,和现在一般印象里的白居易,以及从白居易的全集里得出的白居易的形象都不一样。比如《源氏物语·夕颜》的这一段:
「夜中も過ぎにけむかし、風のやや荒々しう吹きたるは。まして、 松の響き、木深く聞こえて、気色ある鳥のから声に鳴きたるも、 梟はこれにやとおぼゆ。」
(夜半想来已过,风稍显凄紧地吹着。再加上松树的响声,听起来但觉幽深;不寻常的鸟发出嘶哑的鸣声,让人觉得枭就是这种鸟吧。)
(自译,不会翻译散文,意思通了就行了)
这段描写实际上受到白居易的《凶宅》的影响,诗有点长,但为了下面的叙述全文转录一下:
长安多大宅,列在街西东。
往往朱门内,房廊相对空。
枭鸣松桂枝,狐藏兰菊丛。
苍苔黄叶地,日暮多旋风。
前主为将相,得罪窜巴庸。
后主为公卿,寝疾殁其中。
连延四五主,殃祸继相钟。
自从十年来,不利主人翁。
风雨坏檐隙,蛇鼠穿墙墉。
人凝不敢买,日毁土木功。
嗟嗟俗人心,甚矣其愚蒙。
旦恐灾将至,不思祸所从。
我今题此诗,欲悟迷者胸。
凡为大官人,年禄多高崇。
权重持难久,位高势易穷。
骄者物之盈,老者数之终。
四者如寇盗,日夜来相攻。
假使居吉土,孰能保其躬。
因小以明大,借家可喻邦。
周秦宅殽函,其宅非不同。
一兴八百年,一死望夷宫。
寄语家与国,人凶非宅凶。
《夕颜》这段写的是废院,显然紫式部从同样写「风雨坏檐隙,蛇鼠穿墙墉」的白诗中得到了灵感。《夕颜》中的风、松和枭都与白诗「枭鸣松桂枝,狐藏兰菊丛。苍苔黄叶地,日暮多旋风」这几句吻合。而且《夕颜》的这段接在夕颜被废院的凶鬼诅杀之后,和白诗的凶宅「殃祸继相钟」也相吻合。
但是,白居易这首诗并不着重于对凶宅本身的描写,从字数上就能看出来,对凶宅的描写根本就不是重点:白居易是想借凶宅这个题材「欲悟迷者胸」。这是白居易早期惯用的手法,《白氏文集》前几卷尽是这样的诗。
这里就体现出古代日本人的白居易接受的有意思了:他们不在意白居易真正想要表达的寓意,而是欣赏白居易仅仅作为喻体描写的部分。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比如《上阳白发人》,他们喜欢的是写宫中的孤寂的部分。白居易的讽谕诗的教训性被洗去,只留下描写的部分。
实际上白居易确实擅长描写,比如他写水灾有「苍茫生海色,渺漫连空翠」这样的句子,单独提出来完全是优美的描写。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想的,我当时读白诗就觉得他的诗人气质和道德家的意向在他的诗里有隐隐的冲突,虽然他想让他的诗人气质写出的优美的句子为他的道德教训服务,但很多时候他的讽谕并不是那么让人感兴趣。古代日本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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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有知名度较高的《墓碑》、《大逃港》、《改革历程》,还有冷门一些的《雪白、雪红》,《古拉格:劳改回忆录》(很久以前曾经在知乎上看到有人在成都拜访过写这本书的作者张先痴,虽然不像赵紫阳那样被严格软禁,但外出活动仍会被监视)。和政治不太相关的书也有,比如《台湾新文学史》、《台北老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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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谁负责维护这个网站,上传书目,但真是赛博活菩萨😭
菩薩清涼月,游于畢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