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是个刻舟求剑的概念,是个回不去的地方,因为我”和“故乡”都在时间里不停改变。只是在平顺的年代,好似变化都有迹可循,承载记忆的物体消亡得更慢,用眼、手和记忆触摸,浏览博物馆。而泥沙俱下的时候一切快速湮没,即使回到同一片土地也是找不到来处的异乡人。在“到达”的“出发”之间的路上,只有自己独行。
出来之前在乌镇戏 剧节看矢内原美邦剧团的《樱桃园》,剧目快结束时,台词屏幕上打出“即使山樱还在,故乡却回不去了”。当时这句话就像Yuki手中的石头砸向我挣扎犹豫的心。当你珍视的价值和记忆毫无抵抗之力让渡给其他更庞大却无意义的东西时,这些精神的载体已经分崩离析,走或者留已经没有区别,离开的不一定离“故乡”的精神更远。就像如果语言是载体,汉语在它诞生的“故乡”被一种更粗暴的东西漂白,就算身在故土也没法自在地使用母语,更不要说被囚禁在“大一统”文化叙事里的少数民族,身份、语言、文化、宗教和信仰,在出生的地方就被虢夺。在一个庞大的极权机器里,你要么是颗螺丝钉是个机器,身为人就只能是“异乡人”。像塞巴尔德写“所谓移民,即失去礼拜天的灵魂在大地上寻找更好的人的定义,最后只能以死还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