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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浆的打狗棒不属于管制刀具。 

陆一鸣在消解性欲这方面并不需要陪伴,并且他成功让两个师弟相信了这一点。

你们要想陪我,那咱就去游戏厅吧。然后三人出门。铁锈、人与狗的粪尿、泥土和着廉价烟草的气味弥散在路灯下,像任何一个城市郊区的和善夜晚。

不能退款。店员看着手表说,两点下班。十二点时已经没人再进店,他们无视了店员一排排关灯的催促,直到十五分钟前,祝小芸在格斗游戏里把大师兄打翻在地,转头就发现童年玩伴“贝贝”在娃娃机里还有无数个胡乱躺倒、目光呆滞并且没有名字的边纶复制小猫。然后周敦儒跟陆一鸣帮他把剩下的代币扔进去换了一包薯片。

走出店门的时候最后一波遛狗夜跑的人也不见了,月亮孤零零悬着,像已故前任掌门在赌桌上那张又笑又哭、生前就开始肿胀的疯脸。他头七还没过就被星探发掘了,现在演一具白骨,从初一起捕食蝇蛆葬甲的星光,在寂静深沉的同一汪腐败液体中全球巡演倒绘九相图,十五再反过来。朔望反复无穷尽也,衡山掌门般的铁饭碗,但是要007。地铁站边的乞丐也没睡,唱莲花落需要艺术交流,但他每月休两天,所以可以补觉。周敦儒又留神看了他一眼,刚来的时候在面馆儿门口就觉得眼熟,现在想起这人是格郑州卖水煎包的,有一年来徐州施过粥。他旁边放了一条撑过粥棚的竹竿儿,包浆的打狗棒不属于管制刀具。

周敦儒想问他吃不吃薯片,乞丐乜了他一眼,别闹,正看莫小宝呢。你记得我吗。周敦儒,你喝了俺的玉米餬涂,还要来挡本丐看莫小宝,你看你这人真不是东西啊。说完跳起来舞了一通打狗棒,荔枝树上豆大的绿果儿冰雹也似砸来。

走家。走。走到广场,周敦儒又催:分俺点薯片儿吧。谁知这小厂零食的包装里层居然是伸缩膜,手上一用劲儿,那堆内容物就纷纷飞去喂了明早的麻雀。

哎你说介薯片儿,在那机器爪子上比娃娃还稳当,一到我手里恁么就窜得跟个泥鳅似的。

陆一鸣想放声大笑,但半夜在城市边缘放声大笑是小说和诗歌角色的特权,而自作聪明地扮演文艺青年的想法让他感到索然无味。他一向觉得如果有什么作品记录了他的生活,那应该是款RPG游戏。在灵魂开始自言自语之后,他的时间有三分之二流向了衡山派。如今仅存的两位师弟早已占据了亲人的位置,而陆一鸣愿意相信他们以后也会像群雁般永不相忘。似乎是在两年前,站着莫小宝葬礼上的空棺边上,紧握师父所赐佩剑的左手失去知觉时,陆一鸣意识到了,这样被动接受般地选择命运会使自己心安——像极了游戏里省心的配角。但疲惫之下,今天的经历又让他猜测,也许他们三人都是在大明建国前就早早地吸了天地精华、憋着一口自我意识游走在人间的银针,正以时间和笑料织出一张能把自己困住然后慢慢熬死的巨网。

到家了,两点半。周敦儒还不住摇头:那机器一个猫儿都没吐出来呢,咋那么快就教游戏币吞光了呀。陆一鸣又从口袋里摸出三枚。

“就留作纪念吧。”

后来祝小芸总能闻见师兄们身上的金属味。周敦儒那枚贴身挂在胸口,好像每晚都在变得更像他的一部分;陆一鸣的应该也是当护身符用了,因为那周末他罕见地说要去趟珠宝店。他在店员探究的目光下寻找相配的项链,负责接待他的实习生最后推荐了他进店时一眼看中的那条。纯银的,三十文。她盯着游戏币上做了倒角的小孔,用左手的第三指节把眼镜推上鼻梁,说,像您这样生活的人,审美和直觉里至少有一个值得相信。祝小芸自己的则是打了个方孔用红线系在母亲留下的宝剑上,不细看还有点像是古玩作坊里头待做旧的铜钱。万历四十三年,祝小芸第一次被抓进衙门,就是因为这把缀着游戏币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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