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聊短打
沉默寡言的唢呐匠没有走上荒原,沉默寡言的唢呐匠拿出手机刷短视频。葬礼上为什么禁止赋魅呢?大家可能很惊讶。它是由什么样的神秘莫测的不可告人的离奇的力量规定的呢?小编也不知道,但事实就是这样的,葬礼上禁止赋魅。
唢呐匠继续活着,电影里审判死者的权力是假的,好像只有唢呐声会让他在人群里突然想起周敦儒这件事是真的。
祝小芸孤身一人回到大水后的松江。他离开这里投奔衡山是在万历二十四年母亲的葬礼后。当时为什么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呢?之后的十二年里他常常受到这个念头的折磨。回到故乡来参加陌生人的葬礼,也许正是出于以眼泪作一番徒劳补偿的愿望。
逝者的妹妹从老家重金聘请的乐队从中巴车涌上舞台。她们仰着的脸黝黑红润,劳作多年的结实身体撑起烫了钻的艳色高丝宝演出服。唢呐匠没有伴奏,外乡女人清唱的歌声咿咿哑哑:
各位灵胞,快快预备好
咱的恩主二次降临已到门口了
主在前领着路,天使抬着轿
千万天军左右伴随不住的吹着号
嘀嘀嗒嗒来把你我找
天使吹号主把选民找
普天下的坟墓圣徒一起复活了
来到主面前 坐上花花轿
天使抬着忽忽闪闪一直望上飘
滴滴哒哒哒哒滴滴自在望上飘
……
祝小芸没地方住。他在松江的家早没了,连那躯壳也毁于一周前的大水。他回到客栈,河南人的灵歌还绕在他耳朵旁,《百鸟朝凤》的调子无限循环,像是衡山的通铺上,十二岁的周敦儒嫌他哭湿被褥时哄他入睡的歌。逝者是否有千万天军梁山接风般的威风接引,祝小芸不知道。也许只有他又想到了周敦儒这件事是真的。提笔赶稿的痛苦和灵歌让他想起以利,以利,拉马撒巴各大尼;以利,以利,拉马撒巴各大尼让他想到周敦儒那酷刑般的生子与受罚之梦,处刑人在折断其肋骨时现身。
周敦儒在想什么呢?他写不出字。电话打来,周敦儒说:我想你是不是在想我。
周敦儒给他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