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设历史中存在一个有趣的例子,可以帮助我们瞥见一个无比庞大的行政系统是如何运作的。这个例子就是所谓的“”,京九铁路和昌赣高铁两条干线上两次违反直觉、舍近求远的弯道设计,只为将高铁通到兴国县。兴国县的“引力”从何而来?一位叫马啸的政策学者解释:

“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弯呢?是因为兴国是咱们新中国产生了最多开国将军的一个县。当时在规划建设铁路的过程中,兴国县的领导就跑到北京,找到了当时五十多位还在世的老革命老将军,请他们给相关部门打了个报告,让铁路向这个县弯了一弯。这些都在公开的报道之中可以找到。”[1]

一个近九十度的弯,可能会增加一半的通勤时间。而且,哪怕京九和昌赣其中一条走直线也好啊?结果两个都打了个弯。假设这两段铁路年运载量是一百万人,用中学老师的话说,“你总共耽误了大家几辈子的生命!”

更有趣的是,就在同一集播客中[1],马教授刚刚才跟主持人分享了另一个例子,那就是在京哈铁路建设时,由于沿途居民的持久抗议,京沈段被迫改道。延迟数年通车,徒增百亿成本,真是含恨不已!而且,即便当时是居民通过不断努力才施加了影响力,两位讲述者还是非常默契,认为这属于公权力自我改进的典范,简直布洪恩于黎民了。

所以说什么叫 ?那就是它做起事来,考虑自己的小脾气和面子都比考虑成本收益多,更别说什么对居民生活的影响了。当然,对于最终纳税和背负政府任性成本的普通老百姓,今日份的“百忧解”还是会稳定发放的:

“兴国是著名的将军县,苏区时期全县23万人口中参军参战的就达9.3万人,为国捐躯的达5万多人,孕育了萧华等56位共和国开国将军以及100多位省部军级干部。……中国共产党饮水思源,京九铁路、昌赣高铁两次在这片红色的土地上拐了个近90度的弯,把对革命作出巨大牺牲的兴国县纳入中国高铁版图。一拐再拐,充分体现了党和国家对兴国老区人民的关心关爱。”[2]

[1] 声东击西: #285 高铁建在哪儿:一场关于资源分配的漫长选秀 Episode webpage: etw.fm/2086 Media file: chtbl.com/track/GGD9D/aphid.fi

[2] 一拐再拐!何为中国铁路的"兴国弯"?– 赣南日报 mp.weixin.qq.com/s/F0SG245wW2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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