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drey Illarionov是一名经济学家,在2000年到2005年期间,他担任着俄国总统普京的经济政策顾问。以下是Triggernometry对Andrey Illarionov的采访
Konstantin Kisin:十分荣幸能邀请到您参加节目,许多听众知道你的背景,但还有一些听众不了解,因此,可否简要介绍一下你的情况和个人经历?
Andrey Illarionov:好的,人生很长,也许我不能用三言两语讲完我的经历。不论如何,我们还是开始吧,我最基本的一个身份是一名经济学家,科班出身,会写一些和经济学有关的内容,同时我也会向政府提供一些关于经济政策的建议,我曾经为普京先生当过六年的经济政策顾问,此外,我还曾是俄罗斯在G8集团的代表,G8集团包括了当时那些发展程度最高的8个民主国家,其中一个国家现在已经不再民主了,还有一些国家依然民主。在2005年,我与当时的雇主进行了一系列的交涉,最后决定从这两个位置上辞职,再后来,我离开了俄罗斯,现在生活在美国,为美国安全政策中心工作,我还在乌克兰的未来研究院干过一段时间,我的个人情况大概就这么多。
Konstantin Kisin:很好,不过我们暂时不去问经济学相关的专业问题。有一个问题许多普通人很感兴趣,那就是普京是怎样的一个人?是否像某些流行说法说的那样,是个疯子?你如何评价他的精神状态?
Andrey Illarionov:我不同意普京是疯子的这种说法。普京很理性,可以说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理性的人,他很精明,意志坚定,他表现得好像很疯狂,但他这么做是为了震慑那些软弱的人,尤其为了震慑那些西方国家的领袖,而许多西方领导人很喜欢扮演胆小的角色。于是,普京就和他们唱对台戏,一方假装自己很疯狂,一方假装自己很害怕,双方都很喜欢这样的状态。普京假装疯癫,启用核威慑,而像拜登这样的人,或是某些欧洲国家的领袖就倾向于相信普京,然后说:不不不,我们不应该进行任何认真的对抗,我们应该害怕他,不作任何事情,而这正中普京下怀。因此普京是一个精于算计的理性人。
Konstantin Kisin:说到普京的理性,很多人都想问这样一个问题:你在2014年就已经预言会出现全面战争了,我当时也做出了这样的预言,我的专业水平不及您这么高,但即便是我,当时也能看出事态会朝着这个方向发展了,现在请您向听众们解释一下,普京这么做,背后的逻辑到底是什么?是因为北约东扩吗?是因为他自己想扩张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Andrey Illarionov:普京是一个理性人,但他的理性和我们的不一样,他并不像我们一样,相信文明,和平,民主,法治,他的理性是用来推行帝国主义的。早在2001,他就说基辅应该属于俄国的疆土,2001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20年了,20年间,他关于乌克兰和基辅作了多次表态,从来就没有掩饰自己占领基辅和乌克兰的野心,他也不止一次地提到乌克兰没有资格作为一个国家而存在。因此,不难推断,普京肯定想做些事情,不仅如此,他还真地进行了一些侵略。2008年,在于小布什的谈话中,普京就直说乌克兰不配存在,2014年,普京又入侵了克里米亚半岛,并在顿巴斯地区挑起了战争,2021年,普京又发表了一篇长文,称他应掌管乌克兰。普京的行为和言论这么明显,想要忽视都难。
Francis Foster:Andrey Illarionov:我很很想问,普京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他好相处吗?他是那种可以和别人去酒吧里喝伏特加的人吗?还是说,普京就和他的外貌一样,是一个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人?
Andrey Illarionov:我从没有像你提到的那样,和普京先生一起去过酒吧。我是普京的经济顾问,是受他的邀请来的,事实上,他邀请了我三次,前两次我都拒绝了,第三次才同意。作为经济顾问,我的任务就是帮俄罗斯制定经济政策,促进俄国的经济增长。在这方面,我也做出了成绩,我所建议的那些政策在过去的十年里都得到了执行,而这十年是俄罗斯有史以来经济最好的十年,在这期间,俄罗斯的GDP增加了一倍,人均消费水平增加到了原来的2.3倍。因此,从专业的角度来看,我是很称职的,这也给1.4亿俄国公民带来了诸多好处。
Francis Foster:我想问的下一个问题是,正如你透露出的那样,你觉得普京是一位能干的领导人吗?我们先把乌克兰战争放在一边,只讨论他治国理政的能力,你觉得他执掌俄罗斯做得怎么样,和他的前任,例如叶利钦相比如何?
Andrey Illarionov:你要知道,我只是一个经济学家,普京是不可能和我讨论如何进攻乌克兰的,我只会向他建议经济政策。而在与普京接触的过程中,我发现他很善于听取别人的建议,虚心学习他所不知道的知识,在这一点上,他胜过许多俄罗斯领导人,也胜过我认识的许多西方领袖。他会主动地试图理解复杂的问题,并且会学以致用,帮助自己施政,这也是俄罗斯之所以在过去的那十年里经济飞速增长的重要原因之一。
Konstantin Kisin:这听起来很有趣——这是我个人的看法,而且我相信你会指出这种看法的错误之处——但这似乎和你之前的说法相矛盾:一方面,他聪明能干,善于学习,为俄国人民带来好处,但另一方面,他的帝国主义野心又使得他发动了对乌克兰的战争,而长远来看这又会伤害到俄国人民,不是吗?
Andrey Illarionov:是的,我在十六七年前也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也正因如此,我从经济顾问的位置上辞职了。当年我也感到很震惊,因为在此之前,我原以为这些人既然关注国内的经济增长和民生福祉,就不会采取帝国主义的对外政策,就不会摧毁国内的民主制度和法制。福山在《历史的终结》中说未来只有一种发展方向,所有人都会支持自由民主繁荣,但他并没有解释为什么。而我亲眼看到的事实是,与我共事的这位俄国总统一方面想提高人们的生活水平和经济繁荣程度,另一方面又铁定心要摧毁国内的自由民主和法制,发动帝国主义扩张战争。
Konstantin Kisin:我想向您请教另一个问题,Andrey先生,有人说普京之所以发动战争,是因为北约东扩,像约翰·米尔斯海默,和小弗拉基米尔·波兹涅尔就持的是这种观点。他们认为,之所以会出现现在的局面,是因为西方势力,尤其是北约不断扩张,不断靠近俄罗斯边界,比如,弗拉基米尔波兹涅尔就会说,俄罗斯想与西方协作,俄罗斯想加入北约,普京所想要的,无非是让北约移除靠近俄罗斯边境的导弹和军队。乌克兰之于俄罗斯,就正如墨西哥与美国,北约在乌克兰的势力让俄罗斯感到了威胁,于是导致了现在的局面。对此你如何评价?
Andrey Illarionov:这个问题很有趣,尤其是考虑到Youtube专门地改变了平台的政策,去向用户们去推送米尔斯海默和波兹涅尔的视频。这两个视频我之前都看过,当时它们只有几万的播放量,但Youtube改了推送政策之后,这两个视频就传播到了每个角落,推给了每个用户,被强行推送收看这两个视频的人数迅速上升到了2000多万。Youtube的这项特殊推送政策要求用户强制收看这两个在我看来完全错误的视频,视频中的推测是错的,态度也是错的。应该说,这两个学者,尤其是米尔斯海默,都属于那种喜欢带着偏见来看待这一问题的人,他们不承认小国有权独立,他们认为独立是少数国家所享有的特权,小国就因该屈从于大国的保护伞之下,而这种看法在学术界其实也相当普遍。
Konstantin Kisin:很抱歉打断您,但是,我觉得这种说法未必是错的,就以古巴导弹危机为例,当年苏联把导弹送到古巴的时候,古巴真的有国家主权吗?当年美国人的说法是我们才不管你的主权,我们只管本国的安全。而米尔斯海默这样的人可能就会说俄罗斯现在的做法和当年美国的做法并无二异。
Andrey Illarionov:但那时1962年,距今已有60年了,我们现在生活在2022年。古巴导弹危机发生在冷战期间,而1991年冷战就已正式宣告终结了,苏联解体了,华约解散了,当时很多人都认为存在这种可能性,像我之前提到的福山就是这样认为的,他们认为,在打完三场世界大战,即一战、二战和冷战(冷战也是世界大战)之后,中小国家将有望获得真正的独立和主权,因为其它国家不再对其进行威胁了。历史上,小国被迫屈服于大国的例子有不少,不论是一战前还是二战前都有,古巴并不是唯一的一个例子。问题在于,我们现在生活在21世纪,任何国家都不因该依然采取18世纪,19世纪的做法,侵占小国和邻国。为什么像乌克兰这样的国家就不能像卢森堡或者瑞士这样独立呢?这两个国家都比乌克兰要小,但它们都没有受到邻居威胁,为什么乌克兰就不能拥有和它们一样的权利呢?
Konstantin Kisin:我现在扮演的角色好比就是魔鬼的辩护人,就情感而言,我同意你的看法,我认为乌克兰应该有权选择自己的道路,我在乌克兰也有家人,我自己生活在伦敦,我希望他们也有和我一样的自由和生活质量,但另一方面,假如欧盟的战略敌人在卢森堡设立基地,布置导弹,那么欧盟成员国肯定会很担心。我想说的是,既然俄罗斯把美国视为战略敌人,那么俄罗斯是不是也有理由反对美国在自己边境安置导弹的这种做法?这和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的情况还不一样,这些国家在传统上不受俄国统治,但乌克兰却与俄罗斯有着文化上的联系,而且面积也更大。
Andrey Illarionov:不,和“魔鬼的辩护人”,或者说普京的说法相反,因为说到底,乌克兰并没有在边境部署核导弹。放眼整个乌克兰政界和公众领域,都来没有人提过在俄乌边境部署核导弹。正相反,1994,乌克兰签署了布达佩斯备忘录,移除了境内所有的核武器,送给了俄罗斯,要谈核威胁的话,也是俄罗斯对乌克兰的核威胁,而不是乌克兰对俄罗斯的核威胁。此外,乌克兰最新的宪法明确规定,乌克兰境内不得设有任何外国军事基地。事实上,乌克兰境内唯一的外国军事基地,正是俄国的克里米亚海军基地。因此,如果说两个国家之间存在谁威胁谁的问题的话,那也一定是俄罗斯威胁乌克兰。还有,直到目前为止,乌克兰从未邀请过美国或者北约在境内驻军、安置核导弹、或是设置军事基地。而直到普京于2014年入侵克里米亚半岛,煽动顿巴斯地区的战争之前,乌克兰的主流民意还都是反对加入北约的。乌克兰之所以做出这些反应,是为了自我防御,而造成乌克兰这种反应的,正是普京的扩张主义政策和入侵行为。
Francis Foster:为什么许多西方人完全没有料到普京会入侵乌克兰,而且听说消息后大为震惊呢?
Andrey Illarionov:因为西方人生活在另一种现实之中。西方的领袖,不论是政治领袖,还是掌管媒体的意见领袖,都认为过去几十年里西欧和北美的生活实在是太舒适了,因此不愿把注意力从自己的世界中移开,宁愿忘记或者是无视现实。现实就是,许多国家的领导人根本不是善茬,他们是帝国主义者和侵略者,他们采取和欧洲人不同的政策和态度。西方的这些领袖们假装世界的这一部分不存在,幻想用所谓的的外交手段解决问题,而这基本上就等同于袖手旁观。你之前问我普京是不是一个理性人,理不理解当下的世界,那么答案是普京不仅理解,还理解的很透彻,但是许多西方领袖不理解。
Francis Foster:在这场战争中,中国起到了什么作用?在战争的一开始,有人担心中国会不会借此机会入侵台湾,你觉得会吗?还是说中国没有想到西方的反应会比想象中的要强烈,因此会三思而行呢?
Andrey Illarionov:首先,这个问题你最好问中国人,我不是中国的领导人,也不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就我们已经了解到的情况而言,中国政府一开始是不满意俄国的行为和做法的,俄罗斯的经历给中国政府上了不舒服的一堂课,让他们知道试图武统台湾会面临哪些后果。因此,你可以清楚地看到中国领导人态度与用词的转变。要知道,几个月前,习近平才告诉拜登“台湾无论如何都会被和平地拿下,只不过不是现在”。中华文明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文明,中国的领导层也很有意思,至少就目前来看,他们还不愿意像普京那样冒险。
Francis Foster:我还想问一问关于制裁的问题。现在西方对俄罗斯进行了相当严厉的制裁。你之前提到,从短期来看,这不会带来什么改变。那么从长远来看呢?制裁会摧毁俄国经济,进而弱化并且威胁普京的统治吗?还是说没有什么作用?
Andrey Illarionov:首先,我们有着与制裁相关的历史经验。我们制裁过伊朗,南非,北韩,古巴,那么这些制裁带来了什么结果呢?这些国家出现了政权更迭吗?一个没有。要知道,和俄国相比,这些国家还都算小国,弱国。如果制裁措施对这些小国都没有取得预想中的效果,我们又有什么理由认为它能够对俄罗斯这样的大国产生预想中的效果呢?指望通过制裁在短期,中期,或者长期内搞垮俄罗斯,是毫无根据的。
但现在的情况是西方甚至都还没有对俄罗斯进行过真正的制裁。比方说,制裁伊朗时,西方对伊朗实施过禁运,世界级别的禁运。但我们看到西方对俄罗斯进行了石油禁运了吗?并没有。因此,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西方还没有对俄罗斯进行真正的制裁。制裁有是有,但不是严肃的制裁。要是西方想要来真的,他们可以对俄国出口的天然气和石油实施禁运。现实是这人们提都不敢提。而即便是这种级别的制裁,也只能减少普京发动新战争的概率,而并不会改变普京先生的思维方式。
Konstantin Kisin:很抱歉插一嘴,我想说一点,英国和美国已经说了他们不会买俄罗斯的石油和天然气,我知道英美算不上俄罗斯的大客户,但他们的确这样说过。所以制裁也并不都是虚的,不是吗?
Andrey Illarionov:但这和禁运不一样,俄罗斯的客户很多,美国不买有的是人买。禁运就是禁运,这意味着所有西方国家都一起采取共同行动,并且宣布:谁都不可以买俄国的天然气和石油。只要有谁敢买,他们就会受到西方国家的集体制裁。
Francis Foster:好吧,你是经济学专家,比我更专业。你之前也提到你曾帮助了俄罗斯重建经济,并且取得了显著的成果。那么对于当前的制裁水平,你作何评价呢?它对俄国经济和普京政权影响有多大?
Andrey Illarionov:西方采取的那些制裁措施中,最为有效的一条,就是冻结俄罗斯中央银行的资产。这也许是西方迈出的最重要一步,也带来了立竿见影的后果,因为这等于是摧毁了俄罗斯的外汇市场,使得俄国境内的所有个人和企业以及俄国政府失去了大部分外汇,这是西方在最近做出的最重要的一个举措。接下来会出现什么呢?会出现危机和萧条,俄国的商业活动已经下降了18%,预计的通胀率会达到15%至16%,而这带来的一个重要影响就是私营企业大幅出逃,这可能比政府的举措影响更为重大。很多私营企业自己决定离开俄罗斯,其中有不少是在俄罗斯经营很久的国际企业。中长期来看,这也许是俄罗斯经济会受到的最大影响。就国际上的孤立程度而言,俄国经济也许会回到1990年代的水准。但这并不会改变普京先生的思维模式,普京的扩张欲望也不会变,所以你必须采取应对措施。
Konstantin Kisin:我觉得你的说法真的很有意思。因为在西方,主流叙事是这样的:我们不介入,避免事态升级。你觉得这是否表示着我们西方变得软弱了呢?
Andrey Illarionov:这表示西方又回到了1930年代“张伯伦政策”的老路上,当时人们把这种做法叫做“绥靖”,但这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当时大家是第一次面对这类问题,而且英法还没有从一战伤亡的阴影中走出来,所以当时西方社会的主流看法就是应该竭力阻止另一次世界大战。然而斯大林和希特勒却不这么想,相反,他们利用了英法领导人的绥靖态度,为自身牟利。我们现在面对的,就是一个很类似的局面,乌克兰被侵略了,英法等欧洲国家说我们不想介入。好,当年希特勒吞并捷克斯洛伐克和奥地利的时候,英国也是说不介入,后来发生了什么呢?后来爆发了二战,德军轰炸了伦敦和考文垂,战火烧到了英国本土。如果战争在别国打响时,你不阻止,那么战火就会烧到你的门前,袭卷你的人民。
Francis Foster:你对现状还抱有乐观态度吗?你觉得西方最后会像你希望的那样挺身而出吗?还是说普京的扩张步伐不可阻挡,最终,战争不可避免。
Andrey Illarionov:这取决于西方国家的领袖怎么做,取决于欧洲各国的领袖怎么做,而不取决于我。如果西方国家的领袖决定现在介入,并且采取强硬的政策,保住了乌克兰,那么这场战争很可能就是普京最后的一次侵略。但假如他们不这么做,那么战争很可能会找上门来。
Konstantin Kisin:我现在又在扮演“魔鬼的辩护人了”,让我们假设乌克兰被攻下了,普京在此设立了一个傀儡政府,如果这一切发生了,普京真的会继续攻打北约国家吗?假如普京知道北约会认真对待,甚至会冒着核威慑的风险反击,他还会执意要扩张吗?
Andrey Illarionov: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纳粹集中营幸存者的故事:如果有人威胁要杀掉你,那么你就要当真,不要以为对方在开玩笑。现在我们面对的是普京先生,他一次又一次地强调他要实现1997年的欧洲分界线。他不仅在去年12月17号这样说了,还在今年二份重复了,在三月八号和九号,发动乌克兰的侵略战争不到两个星期,他就又重复说道他要实现欧洲的去北约化,让北约回到1997年的分界线,他还说,他的目标是波罗的海三国,保加利亚,以及波兰。既然普京都这么说了,我有什么理由去不相信他?
Konstantin Kisin:因为就和你之前说到的那样,普京是你见过的最理性的人。
Andrey Illarionov:不,只要看看这届美国政府的反应就知道了,我毫不怀疑,即便普京侵略了波罗的海三国,这届美国政府也不会做出任何反应。也正因如此,普京现在才这么急躁,因为他要在2024年之前完成他的所有目标。要知道,在总统还是别人,例如小布什和川普的时候,普京表现得异常安静。
Konstantin Kisin:为什么,为什么川普当政时这没有发生?
Andrey Illarionov:因为在川普当任期间,俄国雇佣兵在叙利亚被美国人消灭了。很惊讶吧?在此事件发生之后,俄方就再也没有在叙利亚挑过事。在整个乌克兰境内,敌对态势也大幅缓解,顿巴斯地区的枪击事件急剧下降。但在2021年1月21号,拜登当任总统的第二天,一切都改变了。枪击事件上升了十倍,乌克兰政府军的死亡事件上升了十倍,也就在此刻,普京的大军开向了乌克兰边境。这一切都不是在川普底下发生的,而是在拜登底下发生的。普京很明白,一旦拜登当了总统,他就有了天赐的良机,因此,在2024年之前的短暂时间里,普京会抓住一切机会实现自己的目的。
Francis Foster:你觉得美国在阿富汗的溃退是否影响了普京的思维?看到美国失败得如此狼狈,普京的侵略欲望是不是就变得更坚定了?
Andrey Illarionov:不,这不过是附加的因素而已。我已经告诉你们了,从2021年1月21号开始,普京的大军就已经准备好进攻乌克兰了,彼时阿富汗的溃退还没有开始。普京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知道拜登的老底。早在苏联时期,拜登就曾于1978访问过苏联,与他的苏共中央政治局的朋友开会时,拜登就已经出卖了苏联的持不同政见者,这都白纸黑字地记载在档案里。波考夫斯基先生都把这些档案放到了网上,俄文版和英文版都有,想看的话可以去看看。拜登先生在1978年出卖了苏联的持不同政见者,在1975年出卖了南越人民,后来又出卖了库尔德人,这都是众所周知的了,究其一生,拜登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阿富汗并不是拜登背叛过的第一个国家,乌克兰也不是第一个,他背板过的国家实在是太多了。因此,要预测拜登会做出什么政策,其实是并不困难的。这也是为什么普京选择在1月21号行动,发生在阿富汗的这些事情只是强化了普京的既有判断而已。美国在阿富汗可不仅仅是溃退,还发生了另一件事情。什么事情?拜登请求普京允许他把部队调入中亚国家:塔吉克斯坦,吉尔吉斯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这真是天大的新闻!美国总统在低三下四地恳求一位侵略成性的强盗国家把美军开入其它国家。这更加强化了普京的那种帝国主义思维,但是我们要知道,这种思维不仅仅存在于普京身上,也存在于拜登的身上!因为拜登先生就是以“势力范围”为单位进行思考的,他已经把中亚划进了普京的势力范围了!也正因如此,他才会恳请普京的许可。难以想象美国总统会与除了俄罗斯领导人以外的任何人商量这样的问题。这恰恰证实了这种“势力范围”理论实际上深植于拜登及其同僚的思想中。
Francis Foster:这正是一场精彩的采访,十分感谢你。在结束之前,我想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关于俄乌问题,还有那些是很重要,但让人们讨论的还不够的?
Andrey Illarionov:有很多,但是有一点也许能真正地帮助到我们的观众:我们要明白,普京先生之所以咄咄逼人,不择手段,是因为他受到了许多西方人的帮助。假如没有这些人的帮助的话,普京是绝不会入侵乌克兰的,成千上万的人也不必死于非命。使得普京获得帮助的,正是这样的一种思维方式:势力范围理论。这正是之前提到的米尔斯海默所信奉的那种理论,也就是所谓的“国际关系学派”的理论。拜登,伯恩斯,布林肯他们都信奉这种理论,这是西方的真正问题所在。也正因如此,YouTube才会大力推送米尔斯海默和波兹涅尔的视频。这种理论否认了独立国家的主权,也否认了它们的自由选择权,否认了它们在文明和暴政中做出选择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