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cial Justice 是怎样让人噤声的 (演讲)

我是来自波特兰州立大学的一名全职教师。在2017年五月,我来到了学校的办公室,却看见门上画满了纳粹万字旗,并且挂了一包粪便,走进办公室后,我发现洗手间的墙上同样也画满了纳粹旗帜,而我的名字就大大地写在旁边。之所以会遭遇这些,是因为我曾邀请过谷歌的前工程师James Damore到本校讨论性别问题。James Damore写过一本小册子,叫做谷歌备忘录,里面谈论了有关编程和性别失衡的问题。在这本备忘录中,Damore特别地提出,造成性别失衡的并不是系统性偏见,而是男女之间兴趣爱好的差异,而后者有可能受到生理构造的影响。我之所以邀请Damore,并不是要替他说话,而是为了对性别问题展开文明讨论。我认为这场讨论是很重要的,因为Damore的观点挑战了大学校园里的正统道德观念。在这种正统观念看来,哪怕是讨论生理差异本身,都体现着性别主义。为了报复我对Damore的邀请,Social Justice的信徒们画了万字旗,挂了粪便,并对我本人进行了人身威胁。今天,我将向大家详细解释Social Justice这一意识形态是如何摧毁了我们的言论自由和认知自由,使我们无法坦诚相见的。我说的认知自由,指的是自由思想,追求真知的权利。

至于Social Justice到底是何物,Lindsay博士会给出详细的说明。在这里,我只作一个入门的介绍。以下的引文是来自《Teaching For Diversity And Social Justice》的一段话:

“Social Justice refers to reconstructing society in accordance with principles of Equity, Inclusion, Diversity. Diversity and Social Justice are inextricably bound together, without truly valuing diversity, we cannot effectively address issues of injustice; without addressing issues of injustice we cannot truly value diversity.”

“Social Justice (社会正义)指的是以同等、包容、多元为原则改造社会。多元和社会正义是密不可分的,不去真正地重视多元,我们就无法解决社会上的不正义;不解决社会上的不正义,我们就无法真正地重视多元。”

这听起来是个很好的想法,但当你仔细审视这些词语的含义之后,就会发现事实并非如此。问题之一在于,Social Justice的拥护者会不择手段地封杀一切异己的观点,恐吓那些胆敢质疑他们教条的异端。这种言论审查压制了不同的声音,打击了多元的观点,Social Justice的拥护者也因此变成了他们口中最讨厌的样子:暴徒和流氓。理解了这一点,就能理解Social Justice教徒的许多行为:他们先是阻止学校邀请Damore,随后又威胁我不许到场,这些做法失败之后,其中的一名女子又和其他人串通,在讨论进行到一半时剪断了扬声器的电线,破坏了相关设备,最后连安保人员都不得不介入,而这仅仅是因为我们想讨论男女之间的生理差异是否可能影响不同的职业选择,而在Social Justice教徒看来,这是异端思想。

自2017年以后,情况变得越来越糟糕了,我好几次遇到人向我吐口水,对我进行人身威胁,有一次还在当地酒吧里受到了骚扰,当时,有人认出了我,要和我聊天,然后就不停地辱骂我,最后,他终于说道:“Peter,我不想和你聊天,我想伤害你。” 事实上,现在Twitter上就有人在对我们的这场集会进行恐吓,他们说道:“你就是一个纳粹!你的听众也是纳粹!” Social Justice教徒之所以这么愤怒,是因为我正不加掩饰地揭露Social Justice Ideology的实质:一种毁坏公民社会,腐蚀公共机构,试图摧毁我们的认知自由的意识形态病毒。大家要明白,使得Social Justice的追随者愤怒的原因,正是我们在事实与证据面前的坦率和诚实,因为我们没有听顺于他们眼中的权威,也没有用悦耳的词汇提那些不疼不痒的建议。

对于那些威胁我不准出席演讲的人,我给他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我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什么,我可以说给谁听,不可以说给谁听,你们谁也管不着。他人的愤怒在我看来一文不值。我从不认为,如果我的直言不讳冒犯到了某个人,我就应该缄言不语,不仅我不应该这样,其它人也不应该这样。古希腊人为此有一个专门的单词,παρρησία (Parrhesia, four syllables, accent on the ι, pronounced par-rey-SEE-a)。 παρρησία是开诚布公,是不加掩饰,意味着即便身处险境也要说出真相,παρρησία是大胆无畏,是不讳真言,不为取悦他人或是谋取私利,παρρησία是坦率直言,而不是用来说服对方的手段。在险境之中说真话是一种道德行为,它能发现并修补人们思维中的缺陷,在险境之中说真话还是一项责任,并且它还通常是解决问题,抑制危险思想传播的唯一途径。而我今天要做的,就是不加掩饰地揭露Social Justice Ideology的组成部分,它们蓄意要摧毁παρρησία,并摧毁我们坦率交流的能力。παρρησία和Social Justice Ideology是不共戴天的敌人,Social Justice Ideology故意让我们无法坦率直言,无法表达与正统道德相悖的观点。遇到与现行正统相冲突的问题时,它阻止我们承认自己的无知。它还让人们无法真诚地交流和交友,因为人们都不敢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而不知道对方的真实想法,也就不可能形成或者说很难形成真正的友谊。在这里我要特别感谢Michael,他和我有着很不一样的政治观点和相差甚大的形而上学,但是毫无疑问,正是与他交往才使得我成为了一名更敏锐的思想者和更好的人,在此过程中,我们也形成了非凡的友谊。在此,我对Michael及我们的友谊表示衷心的感谢。接下来,我将挨个介绍Social Justice为了摧毁了我们的言论自由,认知自由,使我们丧失诚实交流的能力所采用的手段。我将向各位解释Social Justice的一些内在性质是怎样阻止和惩罚παρρησία,使自身免受批评的。(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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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偏见调查小组

为了摧毁我们的言论自由,认知自由,使我们丧失诚实交流的能力,阻碍παρρησία,Social Justice所采取的第五种手段就是“偏见调查小组”(bias response team)。根据2018年华尔街日报上的的说法(由Jillian Kay Melchior所写的一篇文章),全美有200所大学都设立了类似的组织,用以处理没有违反任何法律的,有关偏见的指控,USA Today的一篇文章则将这个数值提升到了232。那么这些遍及200多所高校的“偏见调查小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根据USA Today的说法,“ ‘偏见调查小组’鼓励学生举报那些可能会冒犯、伤害、或者边缘化少数群体的言论,以实现建造更包容的高校的最终目标”。注意,这里再一次出现了“包容”(inclusive)一词,它是(inclusion)的变体,至于这里的“包容”指得是什么,我在第三点已有所论及。这篇文章继续说道,“学生的言论一旦被举报,他本人就会立马遭到‘偏见调查小组’的调查,如果调查认为该学生的确发表了偏见言论,他就会面临行政部门的制裁和处罚。

我所执教的波特兰州立大学,就在官网的“全球多元包容”页面,对“偏见”进行了定义,上面写道:“ **偏见是一种思想状态 ** ”。偏见是一种思想状态。 诸位请停下来,好好想想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偏见调查小组”是一种制度化的,用以惩罚思想表述的一种机制。

我之前提到的非营利组织FIRE(Foundation for Individual Rights and Education)在此还提供了其它的一些例子:北卡罗来纳大学夏洛特分校对偏见的定义包括了“政治观念”,假如你画了一份政治漫画,让一些人感受到了轻蔑(这基本上包括了所有的政治漫画),那么你就是在展现偏见。威廉姆斯学院则将“在社交平台上评论某人的政治看法”作为偏见的典型案例,这几乎包括了在社交平台发布的任何与政治相关的内容,甚至也包括了对官员的批评。玛卡莱斯特学院对于偏见的定义(现在已经删掉了)则包括基于群体身份的偏见,以及基于性格和行为的偏见。注意,不喜欢某种行为也可以被视为偏见。这就基本上囊括了天底下的任何人,任何事。

在此,我想明确地告诉大家:为了防止人们因为天生的特征,例如种族、性别而受到歧视,我们的确应该建立一些保护机制。在美国,我们的法律已经提供了相关的保护,例如民权法案就规定,基于种族、肤色、宗教、国籍的歧视属于非法。在一个公民社会,这些歧视是不可以也不应该存在的。但是“偏见调查小组”的所作所为和前者没有多少关系,“偏见调查小组”对我们的言论自由和认知自由起到了一种一种寒蝉效应,让我们不敢坦诚交流,因为它所维护的包容,是一种虚伪的包容。在现实生活中,如果有人感到了“智识的不安全”(intellectually unsafe),他就可以向“偏见调查小组”举报。值得注意的一点是,举报可以是匿名的。这就意味着,举报不限制身份,不限制地点,哪怕一个人不在场,他也可以举报别人。最近流行的一种风气就是“代人受冒犯”,假如你对某些人说了可能会使人冒犯的话,例如“Hey Guys”,
而这句话又传到了别人的耳朵里,那么听说你说过“Hey Guys”的那个人,就可以以听到“Hey Guys”的人的名义,“代替”他们受到冒犯。换句话说,只要有人认为你持有的某些观点不包容,那么其他人就可以以这些人的名义向“偏见调查小组”将你举报,不久之后,你可能就遭受惩罚。2017年, Christian Schneider曾在华尔街日报发布一篇文章,名为《“偏见调查小组”,欢迎来到1984式的课堂:深入探究大学校园是如何封杀和举报冒犯性言论的》(‘Bias Teams’ Welcome the Class of 1984:A chilling look inside colleges’ systems for reporting and policing offensive speech.),其中写道,波特兰州立大学的一名学生举报了一位女士,因为她开玩笑说自己精神分裂了;明尼苏达大学的一名亚裔女学生举报了一位餐饮人员,因为他用日语说“你好”;印第安纳大学的一名助教举报了一位受邀讲师,因为他在解释联邦通信委员会的作用时引用了Janet Jackson在超级碗时的“乳头门”事件;犹他大学的一名22岁的女学生则举报了一名教授,因为他安排学生读的经济学经典作品中多是由白人男性书写的,据说这种安排创造了一种“不友善的学习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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