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喜欢小孩这个概念,不喜欢真实的完整的立体的活的小孩。在所有看到小孩的时候,身边的小孩,远处的小孩,小孩的照片甚至表情包,我都会很烦,很难形容这种烦,好像一股无名火,有时候特别烦躁我都得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be nice不然真的会很不好。我也有想过对小孩的厌恶是不是我在厌恶弱小本身,是不是我想逃避自己曾经历过的那种茫然无助的时期,就有点像恐同即深柜,是不是我讨厌小孩就是我讨厌自己,而我自己一直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我无数次幻想如果自己抚养小孩会怎样,如果那是我自己的小孩,可是所有幻想最终都只是围绕着我。我无法幻想一个独立的只属于ta自己的小孩,我所有幻想的终点都落在自己身上,都是这个小孩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我要付出什么 我能收获什么,而不是这个小孩ta自己。我发现我的想象力在幻想新生命这方面十分匮乏,我真是十分自私的,每当和我一位母亲聊天,我都敏锐地意识到我的自私,我有一些羞愧,但也不是很羞愧,至少我没有养育小孩的打算。
宠物就更是了,我在理解宠物这件事的时候有很多疑惑和困难。和其他热情洋溢喜爱宠物的人相比,我好像缺少一些天然的情绪,就是觉得和宠物很亲近,在一起能和谐相处什么的。我也会看猫猫狗狗,触摸猫猫狗狗,觉得很好玩,但也就这样,我无法把握自己和这种生命之间的关系,它们能作出的回答太有限,无法解答我的问题。我脑子里好像没有这个插件,我没办法说自己喜不喜欢猫猫狗狗,我也不太理解动物和宠物之间的差别(为什么只有那种毛茸茸小小的圆眼的被很多人偏爱?其他硬壳的有鳞片的大的小小的飞行的,为什么这些没有被宝贝起来?为什么这种可以随便杀但那种杀了就有人反对?)。最终,我怀疑我只是喜欢动物这个概念的一部分,就像我也会喜欢小孩这个概念一样,我喜欢小孩代表的天真和热忱和新生和勇敢等等,像喜欢一张抽象画里的某一个颜色,墙面上一个涂鸦中的某一笔,很平面,很与我无关的那种喜欢。比如狗,我可能只是喜欢一块毛茸茸会发热的花皮子,就这样。看到小孩或者猫狗过得不好,我也会难过,但我觉得这只是一种生命本能,生命不愿看到生命受害。只凭这种很基础的情感,完全无法支持我真的去养育什么。我做事只能是出于某种义务,例如我觉得在一个对小孩不友好的环境下我有义务做一些事来确保ta不受伤害,并不真心热爱ta,发自内心想照顾ta什么的,如果危险环境接触,那么我也就没有什么应尽的义务。照料猫狗、植物、孩子所带来的一系列事务,作为义务很好理解,但我知道这和那些真正喜欢ta们的人的心境有天壤之别。我是做不到那样去爱的,不太能理解那种对其他生命的喜爱,甚至在看到人和宠物、植物、孩子积极互动时会感到很怪异,但也不是什么令人恶心的怪异,只是一件超出我理解范围的事而已。心里觉得这些人真是很神秘又很了不起,不知道她们是怎么做到的。我也试过装作很喜欢宠物、植物、孩子,去积极互动,但是一段时间过后就发现没什么意思。
我始终无法投入地生活,这是我可耻的优越之处。我对将自己献给生活的人有一种怪异的崇敬,就像人的情感里有一种是“我很佩服她,但我自己绝不会那么做”。我对那些投入生活的人就抱持这样一种佩服。老实说,我无法投入地做任何事。我总是在事情一开始前就将自己分成两个人,其中一个人送到外地去(就那意思),总之是离事件本身远远的,我做什么——包括写这条消息——都只是半个我在做。另外半个在神游,不知在哪,在想鸡翅多少钱一斤,在想猫屁股落地的姿势应该叫蹲着还是叫坐着。这种无法投入是可耻的。因为我总可以在事情开始前留出那半个自己,我没有被完整地、被迫地卷入某个旋涡。我想象那些投入地生活着的人,有多少是热爱它,有多少是没有选择。就像我总是在听到英雄事迹时忍不住想,究竟是真的勇敢,还是事情已经不可能更糟,已经没有可以再失去的了。哪一种都令我很敬佩,哪一种都令我很难过。真的热爱与真的勇敢令我难过,没有选择也令我难过。
梦
去游泳馆似的 巨大的水池子 带着姥姥姥爷给的光盘和装光盘的纸盒子 巨大水池内在测试一个小的机械设备 这个设备是为了给水上餐厅的人提供调料 它像一个无人机 带着两个调料瓶🧂 但是可以侦测到水面上 水中 水下的动态 然后及时闪避 又不把调料弄破弄撒 我们一家人就在那看那个设备的测试 水里设了层层关卡阻挠 还有鲨鱼什么的 我后来一时兴起把光盘拿出来 把纸箱📦朝那个设备扔过去 想给它增加干扰 但是忘了水里还有鲨鱼 鲨鱼就撕扯开纸箱 因为这 场馆的人要我们赔钱 我们讲价 赔了钱 然后回家 打不到车 司机姥姥姥爷都坐在前面 我和爸妈坐后面 很挤 车也走不动 上山缓慢 后来我们一家都下车了 坡太陡 我们徒步走的 然后就看那辆车爬不上破 倒车下去了 我们翻过山走到离家近的银行里转悠 两张光盘都还裸着揣在兜里
人必须先说很多话然后保持静默。